《红楼梦》交趾怀古人物漫谈

婴宁 · 发表于 2024-7-1 09:07

铜铸金镛振纪纲，声传海外播戎羌。马援自是功劳大，铁笛无烦说子房。

---《红楼梦.交趾怀古》

此诗说的是马援，马援，东汉人，因平定交趾被封为伏波将军。
也许有人对他并不熟悉，但不少人一定听过一个成语“马革裹尸”，说的就是马援。

当时，有匈奴，乌桓常扰东汉北部边陲，马援自请抗击边寇。
他言称大丈夫当为国效忠，马革裹尸殉于边野，而不该死于床塌被儿女绕膝，“马革裹尸”由此而来。

马援最后追随光武帝刘秀立下赫赫战功，是东汉的开国之臣。
东汉王朝统一之后，马援东征西讨，西破陇羌，南征交趾，北击乌桓，被封伏波将军。
世称"马伏波"，册封新息县侯。武功名传遐迩。

汉明帝时，将东汉的开国28名功臣封为云台28将，即对应上天的28星宿。
马援的功勋并不在这些人之下，但因为女儿是明帝的皇后，为了避嫌，并未将其列入，但其武功名闻遐迩，声传海外。

唐德宗时，马援成为武庙六十四将之一，配享太庙。北宋徽宗时，追封马援为"忠显佑顺王" ，位列武庙七十二将。
清圣祖时，马援从祀历代帝王庙。可见历代帝王对马援功绩的肯定与褒奖。

交趾即是今天的越南，当时是东汉的属地。
马援平定交趾二征（征贰、征侧）起义后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，对战后交趾的重建起了很大的作用。
马援平定交趾后，曾立两根铜柱为标志，作为汉朝的边界。

马援为后人留下的名句，除了马革裹尸这个成语，那句“丈夫为志，穷当益坚，老当益壮。”也广为流传。
王勃曾在《腾王阁序》中言：“穷且益坚，不坠青云之志！”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后人为理想而坚持。

记得08年时，在海南天涯海角景区曾见过马援的塑像，当时天涯海角景区尚未最后建成。
在进入景区时，离门口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，里面有黄道婆、路博德、马援等对海南贡献较大的历史人物的塑像。
十年后冬时再次海南行，复去天涯海角景区游览，景区已是一个很完备的景区了，擎天一柱依旧在，只是再不见当年马伏波。
是不是搬移到另处去了，不得而知。

马援功勋可否能与张子房相提并论且不说，他生前军功卓著，最终却被构陷，与张良的全身而退却是截然不同。
固然是张良身为文臣懂谋略，善于谋身，也因马援身为武将，更容易遭上位者猜忌的缘故。

“文死谏，武死战”，这一信条是古代文武官员最高的道德标准。
身为武将，不管是开疆拓土还是保家卫国，战是常态，是职责所在。
冷兵器时代，哪怕再小的战役也需要谋略，不可一味莽撞象许褚一样赤胳膊上阵。
即使级别高如将军主帅，也免不了靠血肉之躯去拼去搏。

所以，才有后世王翰凉州词所写“古来征战几人回”？可见战争是惨烈的，上了战场便意味着牺牲。

抛头颅酒热血，战死沙场对军人来说既光荣又无常。
每一场战役谁也不清楚自己的生死如何，只要有命在，这一场结束还会有下一个战场等着。

寿终正寝是寻常百姓追求的，对于将士们来说却是一种耻辱。所以，马援宁愿马革裹尸，也不愿终于床榻。

如廉颇，这位战国四大名将之一，晚年被赵王冷落不予重用，屡遭排挤被迫转投魏国度晚年。
后赵王因为多次被秦国围困，无计可施之际就想到了廉颇，于是派人去魏国请廉颇。
廉颇尚能骑马作战，在赵国使者面前尽力表现自己的实力，以求能再次上阵杀敌报效赵国。
但赵王却因使者一句玩笑话，终是不曾再用廉颇。

廉颇曾为赵国征战四方，功勋卓著，最终在他乡凄凉度过余生。
郁郁寡欢，最终死在了楚都，不能不教人嗟叹感慨。

廉颇身为名将，即使是在异国他乡，其生活应该是比寻常百姓优渥的，
但名将均不是享受之辈，安逸的生活等于是缚住了雄鹰的翅膀。
比起赵王的冷落，不能上战场怕才是廉颇最大的遗憾吧？

廉颇的遭遇，再次验证了那句话：“飞鸟尽，良弓藏，狡兔死，走狗烹”。
纵观历史长河，有一个令人感叹的现象，在有文字记载的数千年中国历史中，历代名将难得善终，
他们往往不是死在敌人手中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。
如伍子胥被奸臣所害；名将白起“死而非其罪”；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以及彭越、英布被刘邦和吕后所杀；
唐朝名将李光弼遭猜疑忧惧而死；岳飞被秦桧阴谋陷害；袁崇焕被崇祯凌迟处死……

比起文臣来，武将们的下场更教人心惊胆寒！
将掌兵，握兵权，刀枪剑戟出政权。
皇帝忌讳他们的厉害，越是名将越遭忌讳，获罪者众，善终者鲜。

漫长的历史，战争频仍，沙场征战，生死未卜。名将尚能功成名就，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呢？
生命卑微如草芥，是供他人踩踏的垫脚石。一将功成万骨枯，那累累的白骨声声啾啾，是对战争的控诉。

马援誓为国尽忠报效，战功赫赫，老年却因薏苡明珠一事，即使在死后，
仍被嫉贤妒能的监军梁松上书诬告，称马援在交州搜刮了大量的明珠宝物，导致其蒙冤被谤。
生前名声显赫，身后蒙冤，也是让人嗟叹不已。

马援不想安于床榻之上只求马革裹尸，可也有更多的将士盼团圆，盼望马放南山，卸甲归田。
范文正公有词：“浊酒一杯家万里，燕然未勒归无计。羌管悠悠霜满地，人不寐，将军白发征夫泪。”
常家征战，离家在外，受尽战乱之苦，试问有谁能不思念家乡想念亲人？

正如那首寒衣调唱的，从军去，自此千里迢迢关山难渡。
生死无依，不知再会是在黄泉还是在故里？再见是今生还是来世？

身为武将，战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的宿命，一旦从军便辗转于一个又一个战场，迁徙于东南西北，流离春夏秋冬。
从青丝到白发，终极一生或许也不能再与家人团聚。

那些有了一定地位的将帅，如果能及时抽离尚能保全，如不懂得收敛锋芒，早晚会落个走狗烹的下场。
但，纵观五千年历史，象马援这样的国之柱石，当是社稷之幸，正因为将士不顾生死，舍命保家卫国，黎民百姓方能安居乐业。

每一朝每一代，和平的背后是千千万万将士用血肉之躯筑就的长城，仅凭这一点，他们就值得崇敬！